【狛日】搭档关系掩饰下的秘密恋人
*未来机关小情侣地下恋的故事
*枝很屑很疯，算不上日常的文风，但是纯糖无刀
*全文1.2w
“狛枝，你要记住——在未来机关的时候，我们只是普通的搭档关系。”
“诶？真的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不太懂啦，不过日向君，普通搭档之间会做这·种·事·情吗？”
“狛枝，你的工作报告和个人检讨应该都写好了吧？注意一下时间，再过十五分钟就要开支部的例会了。”
日向身着一身严肃正经的黑色西装推开门，走进这间只有单调的金属灰色的狭小房间。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哒”声，他身后的房门自动落上一道安全锁，让这个本就没有窗户的密闭空间显得更为逼仄。
临时审讯室里的布置简约到了极致，于是日向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掠过房内唯一的一张桌子，投向坐在桌后的男人。
明明是款式相同的未来机关西装制服，但和日向那种一丝不苟的正经穿法不同，在狛枝身上就穿得相当随性。大概是因为刚出完任务回来就被关进了这里，狛枝身上的衣服布满了褶皱和划痕。细看之下，还能看到布料间若隐若现的血色，那些是还没来得及处理的新鲜伤痕。
一双银色的手铐禁锢住他的双手手腕，锁链的另一端连接着桌子。
此刻狛枝正左手支着下巴，右手百无聊赖地转着一支黑色钢笔。
只可惜，他面前桌上无论是写着“检讨书”还是“任务报告”的文件，都只有寥寥几行字迹。
听到来人的声音，狛枝撩起眼皮看向门口，于是毫无疑问的撞到了日向的目光。
在看清来的人是谁的那一刻，那双没什么生气的灰色眼眸陡然一亮，随后弯成一个浅浅的弧度。
虽然谈不上是什么“温暖”的笑容，但好歹唤起了狛枝和这个世界的些许联系。日向以前总觉得，狛枝不展露情绪的时候，他和现实世界就好像隔着一层看不清摸不到的薄纱，似乎下一秒名为狛枝的存在就会消失不见。
“日向君，看到好几天没见的搭档，你怎么好像不是很开心呢？”
“......如果不用一回来就给你收拾烂摊子，我想我能真的开心一点。”
没什么好气的说着这话的同时，日向的目光快速扫过狛枝身上受伤的痕迹。还好，都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只不过数量多到有些触目惊心，以至于让人怀疑眼前这家伙怕不是嫌麻烦，某些能躲过去的轻伤压根就没打算防备。
意识到这一点的日向轻轻皱起了眉头，似乎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只是下一秒，一种微妙的欲言又止及时横亘在原本要说出口的话之间。于是对话就暂停在了这样一个带了点火药味的尴尬断句中。
不过好在，狛枝似乎对他言语中的不悦不甚在意。
“说到这里，我其实有点想不明白——”
狛枝往后靠在椅背上，随意把那两张几乎是空白的文件往日向的方向一推，手上的手铐也随着他的动作丁零当啷的响起来。
“我这种不值一提的人渣到底是犯了什么事，以至于让总部那边、充满了希望的各位如此重视？虽说处分什么的倒无所谓，但是检讨这种东西是真的很令人苦恼哎。”
“......是吗。”
日向垂眸再次扫了一眼手里的任务简报。这是事后根据现场残存的监控设备和未来机关成员们的证词，所还原的事件前后经过。
狛枝参与的那次任务，主要目标是救出一群被绝望残党挟制的人质，并以尽可能低的伤亡率摧毁这处据点。
援救人质的任务在未来机关包围据点的三天后陷入了僵持，未来机关的成员不敢贸然攻入、挟持着人质的绝望残党也坚守不出。
而变故正巧发生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据其他执行任务的未来机关成员口述，那时狛枝在未获批准的情况下，先是用药让同僚们陷入昏睡，然后自己一个人卸下武器、走进了绝望残党的据点。
未被阻拦而成功进入敌方阵营的狛枝，提出用自己交换其他人质。
其实某种程度上这就是未来机关的原计划，只不过考虑到绝望残党暴虐嗜杀到毫无人性的程度，几乎不可能答应这样的交换，于是没有付诸行动罢了。
事实上，敌人一开始也对狛枝的提议不屑一顾——但当他们发现狛枝外套下藏着的巨量炸弹后，态度也毫无疑问的发生了转折。
这群疯起来不要命的绝望残党大概自己都没想到，有个比他们还能疯的家伙，绑着一身炸弹独身冲进敌人据点，还扬言要是不答应条件就连带着他自己和无辜的人质，把整个据点夷为平地。
这本来是件荒唐到极致的事情，可偏偏这群绝望残党中，有相当多的人对之前同为“超高校级的绝望”的狛枝印象深刻。据他们的了解，狛枝还真能干出来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于是对方妥协了，答应放出全部的人质。
而就在人质全部脱险，绝望残党们要求狛枝解除炸弹的时候，这家伙却又表现出来一副相当意外的模样。他一边笑着，一边摊开双手表示无奈。
“啊嘞？难道你们没发现吗......这些是定时炸弹哦，而且控制器也并不在我身上。”
......
绝望残党们表示：绝望，真TM绝望。
在外面未来机关的武力封锁、以及狛枝迫在眉睫的自杀式威胁之下，毫无拆弹经验的绝望残党们别无选择，只有一个老办法。
两根线一红一蓝，百分之五十的几率，生死各半。
这是一场无论是谁都不敢孤注一掷的豪赌。毕竟这种依靠上帝掷骰子的事情，可没人敢狂妄到企图操纵概率——当然，在场某个被幸运之神眷顾的人除外。
超高校级的幸运。区区二分之一活下来的概率，实在是小菜一碟。
一环扣一环，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一切都是狛枝事先就计划好的圈套。
倒计时只剩不到一分钟，就算知道这些都在狛枝的计划之内，绝望残党们根本来不及做过多的考量。在简单权衡利弊之下，他们最终还是不得不把命交给狛枝那该死的幸运。
不过他们没料到的是，被无数支枪口胁迫的狛枝，盯着那所剩无几的炸弹倒计时，依旧表现得不紧不慢。甚至他还相当遗憾地摇了摇头，似乎对这群被死亡震慑住的绝望残党们感到非常失望。
“诶诶诶？我以为身为‘超高校级的绝望’的你们，能在这种情境下走向死亡是一件相当荣幸的事情呢......比起我还是‘绝望’中的一员的时候，你们的觉悟还真是令人失望啊，这可真是遗憾呢。”
狛枝一边输出嘲讽，一边漫不经心的挑了一根线剪断，随意到好像压根不觉得这是一件性命攸关的抉择。
好在倒计时成功停在归零前的最后一秒。与此同时，狛枝四周响起无数声子弹上膛的声音。
“唔，剪对了啊......我还真是幸运呢。”
狛枝喃喃自语到。
话音刚落，早已瞄准了狛枝的绝望残党们，齐齐扣动了扳机。
但是大概又是受了狛枝幸运buff的影响，那个时机巧得过分。
绝望残党们开枪的同时，据点外的未来机关成员们也正好下定决策，开始武装强行攻入据点，扰乱了敌人的火力。若非如此，即使以那家伙的幸运值水平，在精准围狙的状态下也绝不可能仅仅是受了点皮外伤，恐怕会当场送了命。
而在最终的混战过后，绝望残党们被未来机关全数制服，人质们也毫发无伤的成功获救。
从某种程度上，只以狛枝一人受轻伤的代价换来任务的成功，也算是一件意料之外的幸事。只不过总部那边，对狛枝这种明目张胆的违规行为，绝无可能视而不见。
以上便是事情的完整经过。
......
“我倒觉得，总部的处罚还是过于轻了——这还是我已经请示上级，给你减过处分的情况下。”
“诶——”
“你到底有没有搞懂？凭借自己的运气拆弹这件事情暂且不提，但是拆完弹你可就是完完全全落在那帮疯子的手里，稍有不慎丢掉的就是你的命！！这可不是依靠什么‘幸运’就敢放手一搏的游戏啊混蛋！”
面对日向来势汹汹的怒气，狛枝歪了歪脑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难得见日向君这么生气啊......为了我这种人，实际上没必要这样大动肝火喔。”
“......你以为我会对随便哪个人都这么操心吗？”
日向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不过念及场合，还是勉强咽下了怒火。
什么“我这种人”，这种垃圾话简直像是狛枝刚从程序世界里出来时、还未完全摆脱绝望干扰的模样。明明后来两个人好不容易彼此磨合，自己也用了很长时间劝服他不要再过分的自轻自贱。现在干出这种不要命的事情、还拿这样的话来刺激他，日向简直都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故意在激怒自己。
狛枝身体微微前倾，顺势把双手垫在下巴下，专注地欣赏着日向的神情。
“虽说日向君这么关心我这个搭档，我感到无比的荣幸，但是——即便只是‘幸运’这种毫无用处的东西，我拥有的好歹也是超高校级的才能哦？换句话说，我有十足的把握能从那里活着出来。”
“况且，就算是我倒霉丢了性命，也不一定是件坏事呀。为了消灭绝望、为未来机关带来胜利而牺牲自己，这难道不是身为‘希望垫脚石’的我，最合适的结局么？”
“......你给我适可而止。”
日向忍无可忍的把文件夹拍在桌面上，对上狛枝的视线。两个人隔着桌子对峙着，一时间审讯室里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狛枝没有再接话，只是灰色的眼眸里带了点意味不明的笑意。
这下可以确定了，这家伙就是在故意挑衅。但至于狛枝为什么要这样做，日向却毫无头绪。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狛枝那家伙这次格外的疯。
就好像是......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于是要用这种极端方法来表明他的态度和立场。
想到这里，日向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捏着的文件夹，然后再后知后觉的松开。明明那份不想、或者说不能让狛枝看见的机密文件，被稳稳当当地藏在档案袋的最里面，狛枝理应无法从任何途径得知，可他还是不自觉地感到一阵心虚。
这家伙不至于敏锐到这种程度吧。
——但无论如何，眼下并不是追根溯源的合适时机。
日向往后拉开一点距离，揉了揉眉心。他用余光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很快就要到开会的时间了。看来狛枝这件事情，只能推到之后再解决了。
“果然放你一个人出任务就是个错误吗......”
日向叹了一口气。
“是哦，总部也是因为考虑到我是这种不靠谱的人，所以才安排了日向君和我搭档吧。”
才不是这样，日向内心暗自反驳。
明明那段掩藏在搭档表面之下的真正关系，最清楚这个秘密的人只有我和你。
最开始，总部对狛枝的忌惮的确是源于他在更生程序中，那些游走于危险边缘的行为。因此，他们顺理成章的怀疑离开了程序世界后，狛枝的立场究竟是‘希望’还是‘绝望’。在这样的前提下，总部便安排了日向作为狛枝的固定搭档——既是看护，也是监视。
而在外人看来，日向和狛枝这对搭档的关系可谓是相当糟糕。无论是有着天壤之别的理念、还是截然不同的性格，都让这两人常常陷入激烈的争吵。二人所在的支部里，几乎每个下属都曾听见狛枝前辈多次毫不客气地称呼日向前辈为“原预备学科”。于是久而久之，两人“关系不和”的传闻便传开了。
一切都恰到好处的掩饰了两个人的真正关系——
其实，他们不仅是针锋相对的搭档，更是彼此交心的恋人。
旁人只看到他们的分歧和争吵，却没有注意到潜藏在某些不起眼瞬间的片刻旖旎。
有时狛枝看向日向时，那双向来浅淡的灰色眼瞳会在无意间染上情欲的眸色；而偶尔日向撞上狛枝不明所以的笑意时，会略显不自然地绷着脸别开视线，耳根飘着一抹可疑的绯红。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独处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炽热和略显潮湿的暧昧，疯狂的诉说着最热烈的爱意。
他和狛枝之间，是段名副其实的地下恋。
他们扮演两种迥然不同的身份，游走在随时被拆穿的边缘，维持着一种隐秘而微妙的平衡。
然而实际上，让这段关系隐藏在黑暗中并非他们的本意。
一切都是源于现在处于非常时间。未来机关同绝望残党的战斗已进入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这是决定希望与绝望胜负最关键、也是最危险的时间点。因此近期，无论是任务的强度还是危险程度都到了最高峰，伤亡率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
而绝望残党最可怕的一点在于，他们毫无人性，却又精通人性最脆弱的地方。绝望残党多次挟持并折磨未来机关成员的密友、爱人或家人，以期击溃他们内心名为“希望”的防线。在经历了太多次这样的惨案后，总部无奈下达了一套相应的规定——规定中明确指示，各支部成员为提高工作效率可组成搭档，但是搭档之间明令禁止私交过甚。
除工作之外避免投入多余的感情，这也是为了保护未来机关的所有人，免受身边重视的人被敌人利用而带来的剜心之痛。
这条规定本来无可厚非。据日向所知，为了遵守这项规定，苗木和雾切已经分别去了不同支部工作，而向来形影不离的九头龙和边古山也已经许久没有见面了。
但是他和狛枝不同。
以他们二人的亲密关系而言，总部绝无可能允许他们成为搭档。但是倘若真的分开行动，日向又非常担心以狛枝那过于偏执的性格，除了他以外恐怕很难和其他人好好相处。离开他，这个家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遇到怎样的危险，而这正是日向绝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经历了相当一段时间的抉择后，他最终还是决定隐瞒二人的真正关系，借着搭档关系小心翼翼地掩饰着无法公开的恋人。
而这便是一段秘密恋情的开端。
对日向而言，维持着这种特殊关系绝非易事。和狛枝在未来机关里相处时，他们永远只能把争吵和分歧的一面展露给外人，而那些说不出口的担忧、无法言明的关心、无人知晓的默契，一切的一切都只能默默咽在心底。
只有某些时候从无意间交错的视线和不起眼的肢体语言中，日向才能感受到爱人的心意，方能稍微安下心来。
好在狛枝在这段关系开始的最初，一改向来心口不一的别扭性子，难得表现得坦诚一回。
他那时异常郑重地给了自己的爱人一个承诺。
“没关系的哦。以后日向君就当作，我的每一句挑衅都是在说‘我爱你’。”
正是这样一句话支撑着日向一路坚持下来。
只是偶尔的偶尔，当他和狛枝陷入最锐利最糟糕的言刃交锋时，他会对这样半真半假的相处模式感到些许迷茫，生出一丝不知所措的惘然。
——就比如现在这种时候。
日向以相当复杂的心情看着狛枝，这个仍然被手铐锁住的男人正笑眯眯地盯着他，但是笑意却晦暗不明。他有点摸不透狛枝正在想些什么。
挣扎了片刻，日向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败下阵来。
“算了，先把你的手铐解开吧。”
听到此话，狛枝相当配合地递出手腕。
“一会儿先跟我去会议室参加例会，然后再回来把检讨书和任务汇报好好写完。至于总部那边下的处分我会再想想办法，不过以这次事情的严重程度，估计处罚还是免不了的......”
日向微微探身给狛枝解开手铐，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正垂眸专心于钥匙和锁孔，额前的碎发略微挡住了眼睛，以至于没有注意到那双近在咫尺的灰色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呐，我说日向君。”
狛枝的语气有一丝明显的不悦。
“我们可是将近十天没见面了。好不容易和你独处，你却只想跟我说这些无聊又没用的事情，我可是很受伤的哦。”
随着清脆的叮的一声，手铐应声打开。直到这时日向才回过神来，有些诧异地抬头，对上狛枝的视线。
“......诶？”
惊觉现在的距离有些近得过分，身体出于本能反应向后退去。
可惜狛枝的动作快他一步。
日向还没来得及拉开距离，就感觉脖颈一紧，似乎是被人拽住了领带。在这突如其来的力道和惯性的作用下，他向前踉跄了一步，几乎要失去平衡。万幸在紧要关头用手撑住了桌面，才堪堪稳定住身体，不至于和桌子对面的某个始作俑者来个亲密接触。
略弓着腰的日向双手撑在桌上，领带的上端被坐在桌对面的另一个男人紧紧攥住，两人几乎是以头碰头的距离对峙着。
这个姿势可以说是相当不妙。
在这样暧昧的距离下，日向连狛枝眼里自己的倒影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喂...！”
日向呼吸不自觉地变得有些急促，却只敢小声地发出警告。若是此刻引起外面的注意，那么他们之前一切的伪装就都白费了。
可惜狛枝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他的视线沿着日向的下颌向下游走。或许是因为被领带扼住、又或是因为本人精神紧绷的缘故，日向的颈侧形成一道漂亮的颈线。只可惜再往下看时，视线就被那扣到最上面一颗的西装领口挡得严严实实。
狛枝半眯起眼睛。他一直觉得日向穿西装的方式有些过于禁欲了，让人情不自禁的诞生一些荒唐的想法——就比如扯开那件白衬衫的领口，然后留下一些属于自己的痕迹。
“快给我放手！万一被人看到......”
只顾着担忧秘密暴露的日向，焦急之下有些语无伦次。随着他无意识的轻微挣扎，被绷紧的领带在皮肤上勒出几条淡淡的红痕。
见到这副情景，不知道怎的狛枝突然感到一阵心满意足，于是满意地松开了手。
“临时审问室是自动上锁的哦，日向君怎么连这个都忘了呢。”
仍旧是一副好整以暇的语气。
好不容易挣脱桎梏的日向往后退了两步，平复着过于急促的呼吸。可能是因为缺氧、又或是因为别的什么，日向的脸颊滚起阵阵热度。而在某种莫名感到“丢脸”的情绪下，日向迅速转过身去背朝着狛枝。
可惜某人继续开着恶劣的玩笑。
“明明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很多次了，怎么这种程度还会害羞呢。难道日向君的才能是超高校级的纯情么？”
日向的背影一僵，以至于连伸出去开门的手都停在了半空中。半晌，他缓缓呼出一口气，转过身来。
无论怎么说，狛枝这次实在是有些过火，以至于他不得不出言提醒一下分寸。
“狛枝，你要记住——在未来机关的时候，我们只是普通的搭档关系。”
日向神情严肃地告诫这个不管不顾的家伙。
“诶？真的吗？”
狛枝的语气无辜得像是一副真的不明所以的模样。他已经站起身，揉了揉因为长时间被手铐锁住而有些酸痛的手腕，朝门这边走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日向皱起眉。
“我是不太懂啦，”狛枝又走近了一点，“不过日向君，普通搭档之间会做这·种·事·情吗？”
带着点凉意的手指顺着布料的缝隙，轻而易举地探入日向的腰侧。刹那间全身掠过一阵酥麻的感觉，以至于那一瞬间日向的大脑一片空白。
狛枝毫无征兆地欺身压下，以至于日向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后背自然而然地抵在了冰凉的门板上，发出一声闷闷的声响。
狛枝埋在日向的颈窝里，那头有些凌乱的白发胡乱蹭着他的下巴和侧脸，而灼热的气息尽数喷吐在两人肌肤接触的地方，以至于最敏感的耳垂早就红成一片。
突然间久违的被爱人的气息所包裹，日向的理智有了一瞬间的溃散。
而理智回笼的第一时间，他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了临时审讯室东南侧的天花板——那里安装着一台监控摄像头。
虽说未来机关内的监控并非24小时受到监视，但是倘若现在刚好有人看着这里的话......
就像是猜到了爱人的所思所想一样，狛枝伸手摸向墙边的灯光开关。
啪嗒，临时审讯室里陷入一片黑暗。
......
身后仅一扇门之隔，便是未来机关里对此事毫不知情的同事和后辈们。而面前的爱人却以大胆到算得上胡来的方式，毫无畏惧地宣告着他的心意。
在剥夺了视力的黑暗之中，其余五感都被无限放大。无论是肌肤相触的温度、近在咫尺的呼吸声，还是无法抑制不断加速的心跳，都刺激着日向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在这样既喧嚣又静默的黑暗中，即使是一秒钟的相拥也被拉成了无限般漫长。
直到狛枝闷闷地笑出了声。
“日向君，你身上好烫哦。”
黑暗中，狛枝用手指覆上日向的下唇，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
“可是好奇怪诶，明明这间房间的空调开得很低啊。”
对于这家伙不分场合的恶趣味，日向忍无可忍的给予反击。
“......你能不能闭嘴。”
“可是我不太想哎，”狛枝想了想，“要不，日向君也把嘴张开？”
日向反驳的话语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人低头吻住。在交缠的气息和唇齿交接的缠绵中，那些半真半假的恼意毫不意外地消散的一干二净。
那些无人知晓的爱意、欲说还休的情欲，在这个狭小的审讯室里不受控的疯长，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
五分钟后。
气氛安静严肃的会议室里，除了长桌一头一尾的两把椅子空着，其余位置都坐满了人。
支部的下属们看到日向前辈和狛枝前辈一起踏进会议室里的时候，或多或少都表现出了些许诧异——迟到这种事情，以狛枝前辈的作风也就罢了，可是对于另一位而言就非常不可思议了。
沉浸在“日向前辈竟然迟到了”这件事情的冲击中的下属们，完全没有注意到日向有些凌乱的领带，以及领口下若隐若现、引人遐想的红痕。
直到两人落座后，所有人都收起心思，屏息凝神地等待着日向发话。
大概是嫌这样的气氛过于凝重，坐在长桌另一端的狛枝在日向开始之前，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开了口。
“日向君，昨晚睡得不好么？”
......在场的下属们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
在他们听来，这样一句话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无论谁都能注意到，日向前辈眼底有着浓浓的黑眼圈，气色可以说是疲惫到了极点。至于状态为什么这样差，不用想也知道原因。
一来是因为最近支部的工作的确繁杂又沉重，日向前辈已经连续加班了好几个星期。而另一方面，日向前辈今天格外倦怠的模样，估计也和某个惹了大麻烦以至于被总部收押审讯、到今天早上才通知日向前辈赶过去接他的罪魁祸首脱不了干系。
但他们知道的并不是全部。
其实昨晚得知狛枝出事被带回的消息后，日向立刻连夜赶往了未来机关总部。然后他在狛枝的审讯室外的长椅上，坐了整整一夜。
或许是因为前段时间太过劳累的缘故，日向在漫长的等待中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身上盖着一件无论是模样还是气息都无比熟悉的外套。
他几乎是瞬间意识到了这件衣服的主人是谁。大概是拜它所赐，这反而是日向近些天来睡得最沉的一晚。
于是日向猛的抬起头。然后他看见审讯室的门已经敞开，而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牵挂着的人正坐在桌后，大概是在做问询的收尾工作。
像是感知到了日向的视线一样，狛枝朝这边看了过来，然后笑着比了个口型——
早安，创。
那一瞬间，所有担忧、愤怒、想念、焦虑等等繁杂的情绪，都奇迹般地被一一抚平。
......
面对狛枝这句意有所指的问话，日向没有回答，只是垂眸敛起了眼里的神色。因此在其他人看来，他似乎依然正神色如常地在低头整理文件。
只是无人注意到的耳尖那一抹浅粉色，暴露出某些不可言说的心思。
在一段时间略微有些长的停顿之后，日向淡定地看向会议室里的所有人。
“那就开始会议吧。”
受形势紧张的大环境影响，未来机关支部的每周例会需要讨论的事项相当繁重。不过好在有着希望峰学园毕业生助阵的未来机关内，每位成员都以相当专注的态度对待工作，于是会议事务得以有条不紊地推进着。
不过这次的会议能够进展的如此顺利，也归功于今天出奇安静的狛枝。
往常时不时就要和日向唱反调、甚至隔着长桌直接吵起来的他，今天竟意外的沉默，只是支着下巴不知在想些什么。
虽然日向也注意到今天狛枝的状态相当奇怪，但是念及好歹不用在众目睽睽下和他起冲突，他暂时也就懒得探究狛枝的异常了。
直到会议接近尾声、日向心里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那么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
“啊、日向君，稍等一下。你应该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大家吧？”
狛枝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明明他们之间隔着坐了十几人的长桌，可是日向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狛枝那双浅灰色的眼里，再次充满了那种晦暗不明的情绪。就像很久以前刚刚见识到狛枝真面目的时候那样，日向心里本能的敲响警钟。
“......什么？”
“唔，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这次任务之前，我碰巧在总部那边听到一个消息。”
“是有关日向君的计划哦。当然，这也关乎这个支部未来的命运。”
日向的指尖猛然蜷缩了一下，几乎没控制住内心的慌乱，手里的文件差点散落一地。
果然，他是知道那件事情的。
该说是那个“幸运”的才能格外的麻烦么，日向想要隐瞒的事情，没有一件能瞒过狛枝。
那么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无论是那次任务里狛枝几乎是不要命了的疯狂举措、还是任务结束后他对自己莫名奇妙的挑衅态度、又或是刚刚在临时审讯室里胡来到逾越界限的行为......
一切不合理都有了最完美的解释。
会议室里的气氛一时陷入一种微妙的对峙中。但对于其他不明就里的支部成员们而言，仍然处于一头雾水的状态。
其中一位年轻姑娘打量着二人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那个，日向前辈......请问狛枝前辈说的这个计划，是什么呢？”
日向垂眸盯着自己眼前的桌子，尽量避开来自长桌另一端的视线。半响，他才斟酌好语言，回答了她的问题。
“总部那边出于迅速推进围剿绝望残党进程、尽快结束战争的考量，打算让我参与一项预计可以改变战局的‘秘密计划’中。如果我答应参加的话，大概需要离开支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当然，这项计划还在筹备阶段，究竟能否实行、何时实行还要再观望一段时间。”
“诶？日向前辈需要离开支部很久吗？竟然会有这样的任务......”
后辈们不免发出了疑惑。
其实有这样的不解也是在所难免的。日向叹了一口气，果然到头来还是不得不和盘托出。
“因为这项计划需要的是‘超高校级的希望’。”
日向停顿了一下。
“也就是说，假如实行的话，我将会以‘神座出流’的身份参加。”
全场一片哗然。
会议室里一时间有些嘈杂，不过日向此时并没有精力处理混乱的情景。在这种情况下开诚布公，他自己也陷入了相当深的困扰。
毫无疑问，身为‘超高校级的希望’、被无数才能眷顾的神座出流，倘若合理利用其潜能，是可以发挥扭转战局、为希望一方带来胜利的作用的。但是就如同当初冒着巨大风险接受改造实验那样，一旦涉及到神座出流这个人格，随之而来的便是无法估量的危险，甚至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正是因为考虑到如此高的风险，总部那边才把这项计划最终的决定权，交到日向手里。
毕竟这种程度的个人牺牲，带来的究竟是希望还是绝望，只有一线之隔。
——而这一切，狛枝早就知道了。
日向难以想象他当初在某个意外的机缘巧合之下，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件事情，究竟会是怎样的心情。
得知爱人竟在认真考虑一场以生命为赌注的赌局，对于价值观本就在疯狂和理智边缘徘徊、好不容易被日向拉回安全线以内的狛枝而言，无疑是致命的冲击。
过去他曾那么久追逐飘渺的‘希望’与‘幸运’，直到被幸运与不幸折腾到悬崖边时，才好不容易遇到了日向。那是对他而言独一无二、可以实实在在捧在手心的希望。但是如今，日向赋予他的一切，却即将被本人所亲手破坏。
难怪他出任务的时候会疯狂到反常，甚至毫不顾忌的在生死极限之间试探，只为证明自己对所谓“幸运”的笃定。大概是因为得知了这种事情后，让狛枝对自己有关希望与绝望、幸运与不幸的信仰，不免诞生了一丝怀疑吧。
也难怪他会因日向的隐瞒而感到不满，这才有了后来的挑衅和对峙。
但更多的还是无法自控的爱意。再多失控的理智和情绪，也抵不过面对面站在爱人面前时，只想拥入怀中占为己有的纯粹心意。
所以刚刚在临时审讯室里，他才不顾暴露身份的风险，也要拼了命的让日向记住他们的真正关系——
我以爱人的身份，应该有资格参与这种有关你安危的抉择吧。
虽然狛枝的所思所想和所作作为，一切都显得毫无章法又相当走极端，甚至有些地方相互矛盾。毕竟那可是个语言坦诚能力糟糕到一塌糊涂的家伙啊。
但是作为恐怕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了解狛枝的人，日向还是看穿了这一切举动背后，那个最本质、最单纯的渴望。
狛枝是在用他的方式告诉自己——不要去。
不要接受这个任务，不要赌上自己的安危。
不要离开我。
......
其实，早在今天之前，日向就已经做好了拒绝参加这个计划的准备。只不过他打算等一切确定下来之后，再把这件事情告诉狛枝，免得这个家伙胡思乱想。
结果到头来，他的隐瞒却把狛枝推向了另一个深渊......
在那之后，其他下属们又接连问了许多问题，但是日向显然并没有心思应付这些，只是略显草率的敷衍过去。他只想着快些结束会议，然后把这件事情给狛枝解释清楚。
这样的误会，真的很讨厌。
在一段对日向而言尤显漫长的时间过后，会议终于告一段落。
参会成员陆陆续续离开的时候，日向叫住了狛枝。
“狛枝......你等一下。”
狛枝停下了起身的动作。
“嗯。”
日向一时有些不太习惯如此顺从的狛枝。
在这个只剩下两个人、因此显得有些空旷的会议室里，日向朝狛枝那边走过去。长桌两端的距离太远，比起那种隐含着一点对立意味的站位，他还是更喜欢和狛枝并肩而立的感觉。
就在日向斟酌该怎么开口的时候，狛枝却率先打破了沉默。而他提起的，却是另一个好像不甚相关的事情。
“如果日向君在担心我会不会好好遵守处分的话，那么你大可放心哦——毕竟那可是象征着希望的总部所下达的命令啊，我这种绝对信赖着‘希望’的人渣，怎么可能会违背未来机关的决策呢。”
“......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件事情吧。”
但是狛枝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
“唔，不过日向君有一点误会了。”
“什么？”
“执行那次任务、进到敌人据点的时候，我有好好的在外套里面穿上防弹衣哦——虽然完全没有用到就是了。不过毕竟是日向君唠唠叨叨叮嘱过无数遍的事情，我就姑且还是照做了。”
“啊，以及，定时炸弹的倒计时也是计算好的。差不多倒计时快结束的时候，我给他们下的安眠药药效也该过去了。对于有着各种超高校级才能的大家来说，应该有充足的时间反应过来，并及时赶到阻止绝望残党吧。”
“还有......”
听到这些似乎没什么逻辑的话语，日向反而彻底明白了过来。
那些狛枝潜藏在话语里、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真正意思，已经完完整整的传达到了。那是仅有日向能理解并产生共鸣的、狛枝的自白——
他其实是在说，因为你，我平生第一次产生了贪生的想法。那么我能否奢求，也成为你的留恋。
虽然人人都说日向和狛枝的性格天壤地别，但是只有日向自己清楚，他和狛枝骨子里有一处极为相似。
他们曾经都是为了执念可以不顾一切的人。
所有人只看到以前的狛枝，为了追求他所信仰的希望、不惜轻贱自我的行为，偏激到了极致。
但是那个身为普通人却向往希望峰学园的日向创，那个只因心中对才能存有执念就欣然接受了危险的人体改造的日向创，从某个层面来讲，和狛枝没什么不同。
而正是这样极为相似、却又迥然不同的两个灵魂，上天奇迹般地让他们的命运轨迹交错，互相吸引、也互相制衡。久而久之，当他们的“执念”里出现彼此的时候，那么所谓的“一切”就变得再也无法轻易抛弃了。
就像再锋利的刀刃也有刀鞘，再无所畏惧的灵魂也有软肋。
——他和狛枝就是这样。
想到此处，日向终于拿定了主意，于是打断了正在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的狛枝。
“狛枝，总部那个计划，我会拒绝掉。”
“...诶？诶诶——”
似乎是预料之外的转折来得太突然，狛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说，我不会参加那个计划。”日向再次重复了一遍，顺带忍不住加上了一句埋怨。
“不过要是你早点告诉我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我大概会提前告诉你这个决定。这样也免得你不管不顾的折腾自己——还有我。”
狛枝陷入了一瞬间的混乱。
在短短的几秒钟内，狛枝脸上的表情从困惑、到震惊、再到不可置信、最终停留在一种名曰“感觉被幸运之神眷顾”的喜悦之中。
“啊啊，原来是这样。”
“本来我是在想，要是日向君真的打算参加的话，我就想个办法让你也被总部停职——不过现在倒是不必了。看来我比自己想象的还是更幸运一些，真是太棒了！”
“......”
有那么一瞬间，日向想要收回前言。
不过下一秒，那头毛茸茸的白发径直冲到了眼前，然后自己就被人一把抱住。和先前在审讯室里那个夹杂着偏执与占有等等复杂情绪的拥抱不同，这一次是仅仅满怀着极为单纯的、像是对待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喜悦。
这回，日向没有再提防什么被人看到的事情。在狛枝的视线范围之外，日向的眼神柔和了几分，然后轻轻伸出双臂回应爱人的拥抱。
感受到日向的动作，狛枝从他的肩上轻轻抬起头来。
“日向君，这算是和好么？”
“我们本来就没有在吵架啊。”
“......那我可真是幸运啊。看来之前一切的不幸都是为这一刻做的铺垫呢。”狛枝的声音闷闷的，带着轻微的鼻音。
“笨蛋，幸运是你的天赋，可不是什么诅咒啊。”
日向低声说着。语气略显无奈，不过更多的还是宠溺。
假如曾经不管不顾的你因为我学会了“有所顾虑”，那么我又怎么可能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呢。这种事情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吧。
虽说这场原本相当糟糕的风波，就这样简单的一笔勾销，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这也不坏。
......
在这样令人不愿打破的静默中过了许久之后——
“呐，日向君。之前在审讯室里没做完的事情，我想继续做下去哦。”
狛枝凑在日向的耳边说道，语气带着点不由分说的诱导意味。
日向迟疑了几秒钟才明白他的意思，而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脸上几乎立刻腾的冒起了热气。
“喂、你这个家伙，别太得寸进尺了......这里可是未来机关。”
狛枝依旧保持着把头垫在日向肩上的姿势，忍不住笑了起来。
“啊啊，我说的当然不是在这里啦。我们不是还有另一个‘秘密基地’么？在那里的话，我就不用称呼你为‘日向君’了吧。”
“......”
“嗯？日向君说了什么，我好像没有听清呢。”
刻意拖长的尾音让日向彻底放弃了抵抗。很难想象，这个刚刚还在跟自己剑拔弩张的家伙，现在却把这套基本上属于是撒娇的手段，运用的炉火纯青。
“......我说，随便你。这样听清了吧混蛋！”
“听清了——那就，一起回到我们的爱巢吧。”
夜幕降临的时刻，在无人打搅的房间里，这对阔别已久的恋人终于得以毫无顾忌地弥补这些天积蓄的情意。
虽然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以外，绝望与希望的决战结果还未见分晓。虽然他们的故事，在外人面前依旧不可言说。
但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那么多的得偿所愿。
对于普通的他们而言，把握住普通的幸运就够了。至于此时此刻，他们的幸运就名为——
一晌贪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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